撑着油纸伞,独自彷徨在悠长、悠长 又寂寥的雨巷 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 结着愁怨的姑娘
丁香花开,细雨微风,很容易想起戴望舒的《雨巷》。想起江南的雨巷,小街石板,青瓦飞檐。想起一个丁香一样的姑娘,带着一身诗意,从江南烟雨里款款而来。
曾经,也以为这就是最让人心动的爱情。渴望一个眼神,期待一场邂逅,你就刚刚好经过。后来,更多了解了戴望舒,终于明白,爱情里不是只有心动。
一错,偏要勉强
情不知所起,一往而深,它可以是琴瑟相和, 也可以是阴差阳错。
1927 年,戴望舒受朋友施蛰存之邀, 到对方家中小住。 那年,他 22 岁,正是年少多情的时候, 遇上正当芳华的施家小妹施绛年, 瞬间陷入爱情。
他说,她有 “有桃色的脸,桃色的唇 和一颗天青色的心”,他把自己的生活调成了转着她转, 他写下一首首诗诉说着自己的爱意。
她是一个静娴的少女,她知道如何爱一个爱她的人,但是我永远不能对你说她的名字, 因为她是一个羞涩的恋人。 ——《我的恋人》(节选)
还有最著名的《雨巷》:像梦中飘过 一枝丁香地 我身旁飘过这女郎
然而,并不是所有人都理解诗人,施绛年就是其中一个。比之虚无的诗情,施绛年更注重现世的生活。两个人三观不同, 无论戴望舒怎么追,施绛年始终无动于衷。
还有一点是,戴望舒曾得过天花,照片上虽然看不出来,其实脸上有很多的坑坑巴巴。哪个小姑娘不幻想俊朗的少年郎呢?
戴望舒
本来,这是个落花有意流水无情的故事。 如果像王小波那样,你可以说我丑,但不能说我的爱丑;或是,你要是愿意,我就永远爱你; 你要是不愿意,我就永远相思。也可以道一声潇洒,留一段佳话。
可戴望舒,选择了偏要勉强。“我实在太爱你了,如果你不答应与我交往,我便跳楼殉情。”
小姑娘哪见过这种阵仗? 一时心软,答应了与戴望舒订婚。订婚时,施家提出一个条件:戴望舒必须出国念书,拿到学位后,才能结婚。
戴望舒以为这将是个金榜提名、洞房花烛的故事。虽不太愿意与施绛年分离, 但还是踏上了去法国求学的路。
一个诗人的天性,是很难被拘束的。 在巴黎期间,逛书摊的时间 比去教室要多得多。还跑去西班牙参加了反法西斯流行。 结果,被学校开除,并遣返回国。
但彼时,他竟还有点开心,因为,他终于可以提前见到他的丁香姑娘。从来没想过,竟等到一个 “移情别恋” 的消息。
或许,从来就没有 “情”,只想着拖一天是一天的施绛年,就等着他能早一点发现。
悲愤交加的戴望舒,冲动中打了施绛年一个耳光。然后,登报宣布与施绛年解除婚约。八年的纠缠,终于斩断。
二错 爱的人都变成了你
徐志摩说,我将于茫茫人海中 访我唯一灵魂之伴侣,得之,我幸,不得,我命,如此而已。 对于初恋的执著,是很多人的通病。戴望舒,也是如此。
失恋后不久,戴望舒遇到了另一位好友的妹妹—- 穆丽娟。 穆丽娟和当年的施绛年一样,正当芳华,亭亭玉立,甚至比施绛年还漂亮。戴望舒觉得自己再次坠入 “爱河”,这次比较幸运的是,穆丽娟喜欢诗歌,对他充满了拜服与爱慕之心。
戴望舒与穆丽娟合影
为防止夜长梦多,戴望舒很快和穆丽娟举行了婚礼。那年,赌书泼茶,红袖添香, 只羡鸳鸯不羡仙。还添了一女,小名朵朵,大名是戴望舒专门取的,叫咏素。
然而,好景并未长。戴望舒受电影公司之邀写了首曲子 《初恋女》(也叫《有赠》)。火了之后,大街小巷,人尽皆知。
我认识你充满了怨恨的眼睛, 我知道你愿意缄在幽暗中的话语, 你引我到了一个梦中, 我却又在另一个梦中忘了你。 ——《有赠》(节选)
平素喜欢文学穆丽娟一听就懂了, “他(戴望舒)把感情都给了施绛年,他和我没有什么话说。”
那时抗战爆发, 身为文艺界抗敌协会的一员,戴望舒也变得越来越忙,两人之间越来越少交流。
最严重的一次,穆丽娟穿着红裙在街上遇到友人,友人很诧异的问她:你在热孝中,怎么穿大红衣裳?回家问戴望舒才知道,是他把电报压下了。
她哥哥遇刺身亡,她母亲也在悲恸之中病逝。她想质问他,却被他 “你是汉奸的妹妹,哭什么劲儿” 给堵回来。
穆丽娟兄死母丧连番打击,终于下定决心带着女儿,离开了戴望舒。他爱的,只是个影子,可她,是个活生生的人。与其做他人眼中的美丽,不如拥有活着的质地。
我们曾有一个安乐的家,环绕着淙淙的泉水声,冬天曝着太阳,夏天笼着清荫,白天有朋友,晚上有恬静,岁月在窗外流,不来打扰,屋里终年长驻的欢欣,如果人家窥见我们在灯下谈笑,就会觉得单为了这也值得过一生。 ——《示长女》(节选)
满目河山空念远, 终是失去了眼前人。
三错 爱上的只是爱情
看过一个故事。故事里,有一个画家, 爱上了一个姑娘,并娶她为妻。因为太爱她,他每天都在画画,每一张画都是关于她。画里,她永远年轻,永远光彩夺目。 可是,画外的妻子却越来越憔悴,直到香消玉殒。
看过沈从文也曾向张兆和抱怨过:“你爱我,与其说爱我为人,还不如说爱我写信。”
不幸的婚姻各有各的不幸,但很多,都缘于活在自己的世界,吝惜去了解真实的对方,如果有爱,也只是爱上了爱情。
1943 年,戴望舒第三次坠入爱河。女孩子叫杨静,是大同图书印务局的抄写员。她和当年的施绛年、穆丽娟一样,正当芳华。又和穆丽娟一样,对他充满了拜服与爱慕之心。两人结婚后,同样过了一段琴瑟和鸣的日子。
但因为结婚太仓促,其实双方并没有多了解对方,都以为对方是自己想象的样子。 就像杨静后来回忆说的,“那时候我年纪太小,对他了解不多,也没有想到要好好了解他。现在看来,可以说是一件憾事。”
结果就是,因性情不和,龃龉渐多,婚姻再次结束。
1950 年,因为抗战时曾被日本人抓进监狱受尽折磨,再加上数次的情伤,身心被掏空的戴望舒,麻黄素(有止疼作用)注射过量,陷入昏迷。在送往医院的过程中,与世长辞,年仅 45 岁。
戴望舒终其一生,爱着丁香姑娘。
可她不是施绛年,不是穆丽娟,不是杨静,
是他的一个梦。
浪漫也是真浪漫,可他终究不懂,
爱情,是心动,更是心定。
撑着油纸伞,独自 彷徨在悠长、悠长
又寂寥的雨巷
我希望逢着 一个丁香一样地
结着愁怨的姑娘
愿每个人都遇见自己心动的人
也学会在爱里成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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